告白气球真好听

昨晚在手机上下了个qq音乐,听了一晚上杂七杂八的歌。

契机是上周日和一个小我三岁的学妹一起吃饭,餐厅连着播了几首周杰伦的新歌。我这一代的小孩,大概有不少是听着周杰伦的歌长大的吧。于是我就随便说了一句,哎他的新歌我都没怎么听过,这首是什么呀。对方不太确定地说,恩,我也不知道,不怎么听他的歌。我正想追问她平时都听些什么歌,背景音已经跳到了下一首,不是周杰伦,我也没听过。

学妹立马说,哎你听过这首歌吗,是张杰的逆战。

我当时是有点意外的。怎么说呢,我虽然知道张杰此人有名,甚至还看过他上我是歌手,但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也有自己的专辑自己的歌,总觉得他就是上上综艺给电视剧唱唱主题曲。突然之间以一个歌手的身份出现在我的概念里,有点莫名的违和感。

于是回家便下了个qq音乐想找他的歌听听。听了,感觉被刷了三观,转而想起去听周杰伦。都说他的歌似曾相识来来回回都是那几种曲风,也没有错。至少一听就知道这是周杰伦,也觉得很似曾相识,有种莫名的掺杂着新鲜的安心感。尤其是告白气球,明明是第一次听,却觉得已经很熟悉很熟悉了。小时候喜欢的第一个歌手就是周杰伦,书架上放着他的每一张专辑,一百多首歌来来回回在mp3里循环播放,听到前奏就知道歌名。在那之后每次去KTV,被要求唱歌的时候都说,周杰伦的歌随便点,我都行。后来上了初中不再听国语歌,他的声音就渐渐从我的耳机里消失了,只有偶然放假回家,用CD机在房里听上一张碟子的时候,耳畔才会再响起七里香和米兰的小铁匠。

除去标志性的中国风和说唱之外,简简单单的周杰伦式情歌也分好几种。有甜到掉牙的简单爱和甜甜的,也有伤感落寞的心雨和退后,甚至声嘶力竭到极致反而安静下来的黑色幽默。告白气球大概属于第一种,倒是完全符合我近来听歌的口味。

只是小时候总觉得胸中的不可名状的感情说不出来,遂反反复复地去听那些悲情的调子,企图找到什么共鸣。记得当时第一次被周杰伦狠狠地戳中时,听的是菊花台。那时候依然范特西还没出来,我还是从酷狗上下载的单曲。那是他的中国风曲子还不像现在这么成型,感觉菊花台算是他这个模式里的第一首吧(我始终觉得发如雪和东风破和他后来的菊花台青花瓷不是一个曲风)。那时才读小学,喜欢同班的一个女生,但实在过于年轻了,甚至不敢肯定那是喜欢——理性地跟自己说,一个小学生谈什么喜欢,对象还是妹子——不过是头脑发热的好感罢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多年,直到读了初中高中,发现一直没有喜欢过男孩,却被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我才慢慢肯定,我大概是没救了。

其实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是如释重负的——我终于不用一直否定自己的感情,可以坦然地说,我对那个姑娘的心情不只是好感,而是认认真真的“喜欢”了。这听上去有些可笑。如果对方是个男生的话,即使我那时还在读小学大概也会不假思索地说出“喜欢”。然而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这导致了我不停自我否定了许多年,想着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然而那天终究没有来,又或者说,早就来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偶尔寄情于听到的曲子,也是无可厚非的吧。那天我趴在桌子上听菊花台,想到那个心仪的姑娘,又觉得这是荒谬得不着边际的事情,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满,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了。显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曲子里哀叹着的国恨家仇生离死别,甚至没有躁动的年轻岁月里的告白也没有拒绝。但也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该有不能有,所以十一岁的,什么都不懂的我反而悲哀又无措。

后来上了初中,身边的人偶尔也会恋爱,也会有喜欢的人,我的眼里也定格住了新认识的姑娘。只是我知道,这不能说。那时候上qq空间,大家还会充q币买主题买背景音乐。我喜欢的姑娘自己不写文章,却有个很敏感心思也很细腻的,经常更新的闺蜜;于是我就常常上她的qq空间企图拉近距离也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好,想要去接近她们。说来也巧,那个朋友的qq空间背景音乐是背影。每当我点进她的空间,耳机里都会传来零落的钢琴声;先是一连串的高音,然后低音也加了进来,酝酿好快要溢出的情绪后,低低的男声便传了过来。也许是这首歌真的动人,也许只是它那时特别符合我的心境,它的调子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我一听到便想起某一年的寒假,我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点进黑色背景的qq空间,耳际不断循环着那段旋律——

“我怀里所有温暖的空气,变成了风才能和你相遇;

我的心事,幻化成云,再下成雨却舍不得淋湿你;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变成你的背影;

躲在安静角落,不用你回头看,不用在意”。

几年之后我交了女朋友,给她唱了这首歌。她夸我唱得好听,却又说其实并不喜欢这首歌——它太卑微太低声下气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沉默着,小心翼翼着——这大概是我整个少年时代最常有的情绪。该怎样拉近距离却又不被察觉到异样,该怎样藏住来自我的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神,又该怎样按捺住想要说出那句荒谬的话的心情。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会去告白吗?于我来说只是个想都不用想的问题。

偏偏和那份拼命压抑着的沉默相反,我是个看上去肆意又张扬的人。初中的时候我在学校的电乐社里,社团开放日的时候会背着吉他站在舞台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围着弹beyond的不再犹豫和枪花的don’t cry. 许多人说起年少时玩乐队的经历,少不了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刷一把帅这个环节;于我也是一样的。在舞台上感受着狂乱的心跳弹完一曲谢幕时,忍不住地在一层又一层的观众里搜寻,有没有让自己眼前一亮的那个单马尾辫的身影。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当然找不到的——这么对自己说了之后,又在第二天旁敲侧击地去问她昨天有没有留下来看演出。归宅部的她当然没有。

然而从这描述就大概能看出,初中时依然少年意气的我是藏不住事的。被微妙地注意到又被怀疑,结果是对方果断地拉开了距离。毕竟我这边纠结着控制距离是因为自己患得患失,而对方嘛,当然是毫不在意地疑罪从有了。被莫名地冷落了半年之后,我终于也建好了自己的墙。不就是忍住什么都不说忍住什么都不做吗,有什么不可能的。

在这时我也慢慢迈进初三了。人生第一次大考试中考一天天逼近,纵使我在这之前都是没心没肺混过来的,这时候也得被拖着进入所谓的备考状态了。那时因为混电乐社已经彻底向外语乐坛转移的我偶然听到了天野月子的声和zero,觉得心里的一扇大门被打开了。也许是因为和外面的世界有着微妙的薄膜吧,我对这种呐喊着想要从里面冲破打碎什么东西的歌毫无抵抗力。我想要尖叫,发出愤怒的哀嚎。她的嗓音有点闷,却在副歌里不顾一切地,祈祷一般地嘶吼着,伴随着狂躁的鼓点敲在我的心脏上。从那时开始天野月子便是我最喜欢的歌手。

后来上了高中,总算交到了第一个能说得上认真的女朋友。我那时喜欢金属,天野月子已经是我歌单里的异类了;可这姑娘喜欢方大同,于是我便被她扯着听了一堆不成调子的小情歌。我发现人一旦陷入恋爱关系,就会莫名其妙地无脑又兀自甜蜜起来,就连为你写的歌和一百种表情什么的,也能在坐大巴的时候随着耳机不着调地哼唱起来。不知道这是否算所谓的反差萌。

再后来分手,又有了新的恋人,再分手,其间似乎已经渐渐看开,摆脱了当时戴着耳机听背影的心境。可每当听到这些歌,依然能够想起当时年少的自己的那份矛盾的小心翼翼,和心里不可名状的,空落落的遗憾。如今又回复单身状态,在今后是否还会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沉默,我并不知道。可是听了这么多年的金属,耳际突然又传来了最初的那个咬字不清的轻巧的尾音,有种突然看到了清新简单的治愈番的安慰感。

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那个在空调房里听着周杰伦的情歌,想着,我大概喜欢她吧,雀跃期待着在明天早晨的教室里抬头看到她从身侧走过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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